草衙藍調
劇本類型
關於本劇
透過一個隨家人移民至高雄前鎮草衙的阿美族年輕人 Mayaw,與於前鎮漁港停靠上岸、來自巴拿馬的外籍漁工 Alfredo 相遇的故事,看這群落地生根的異鄉人,是如何在高雄這個海洋都市裡尋求歸屬感?
故事大綱
主角 Mayaw Kaing(馬躍該映)是來自台東的阿美族青年,一出生就被爸媽連同阿公帶到了高雄前鎮的草衙,在這裡長大。
Mayaw 讀國中時在草衙朝陽寺幫忙,朝陽寺是 1674 年時福建迎來的觀音佛祖和溫府王爺神像,信徒帶著觀音路過該地一棵大榕樹下,休憩片刻向神明請示再度啟程時,竟然請不動神明。當地信眾焚香擲筊後,觀音佛祖指示與草衙信眾有深刻的緣法,因此就地建廟。
或許是覺得這觀音佛祖的流浪故事與自己有點像吧?Mayaw 總在廟會出巡的時候靜靜地跟在神轎後面,想著自己對臺東後山阿美的神明 Kawas 竟如此陌生。回到家後,阿公總會碎碎念說 Mayaw 不該從小就離開臺東,忘了自己是 Amis 阿美族人就算了,還去拜漢人的觀音佛祖。
Mayaw 從小對阿美族的神明沒太大興趣,但卻很嚮往那每天看太平洋日出的「故鄉」,每次阿公講到 Amis 的祖先是從一個叫 Sanasai 的島跨海而來,在一個叫 Kakawasan 猴子山的地方登陸後,從此落地生根成為 Amis,Mayaw 眼睛總是會發光。因為在草衙,在前鎮漁港,只有日落可以看。
Mayaw 的父母當年受前鎮工業區的工作機會吸引,舉家跨過大武山搬到此地一住就是十多年,父親在煉鋼廠工作非常勤奮,現在已經是領班了。有一天,Mayaw 在前鎮高中上課上到一半,學務主任前來要 Mayaw 趕快收一下書包跟他前往醫院。那一天 Mayaw 的父親在鍋爐氣爆時,為了救一名年輕員工自己意外重傷,到院前已失去生命跡象。Mayaw 到醫院,和哭斷腸的母親和阿公看著父親的心跳成了一直線。Mayaw 知道,他成了沒有爸的孩子。
傍晚,Mayaw 一個人走到草衙的社區籃球場,坐在場邊發呆著。他看著不遠處那堆得像天一樣高的貨櫃場,心想若能一階一階爬上去,會不會就可以離爸爸更近一點?就在他準備離開球場的時候,籃球場上唯一在打球的人叫住了 Mayaw:他是巴拿馬來的 18 歲遠洋漁工 Alfredo。Alfredo 只是注意到 Mayaw 一個人來到球場,不打球卻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,Mayaw 告訴他父親過世的事,Alfredo 也跟他說他的父親三年前也意外過世-遇到颱風意外落海。
Mayaw 埋怨地說,父親當年舉家離開故鄉來到這裡,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,沒想到再也無法回家了。彷彿,整個草衙的人都是如此,有人三百年前就跟鄭成功部隊來,本想反清復明,沒想到一待就回不去了。Mayaw 的家人,和當年很多因為工作機會聚來此地的人一樣,都是離鄉背井努力工作,期待有朝一日衣錦還鄉,沒想到從此回不去了,或者,回不回去似乎也不重要了。Alfredo 也訴苦說自己從小就跟父親到海上工作,幾乎忘了家是什麼感覺。Alfredo 父親走了之後,他一度不敢再上船,但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帶著弟弟離家出走了,爸爸走了後,巴拿馬那個「家」也只剩 Alfredo 一人。所以沒多久後他再次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海上生活:熟悉的是大海,陌生的事沒有父親的船上生活。也因為 Alfredo 的船上有好幾位臺籍船員,包括非常照顧他的輪機長和大副,因此從小 Alfredo 就會說流利的華語,甚至連臺語也很不錯。
聊著聊著,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相約只要 Alfredo 的傳有停靠前鎮,Alfredo 一定會來找 Mayaw。有一次,Mayaw 參與了草衙地區都更自救會的抗議活動,跨過前鎮運河前往高雄市政府陳情,Alfredo 還跟著去聲援。早年前鎮的煉鋼廠、漁港周邊的冷凍廠、加工出口區的大小輕重工業,吸引了高雄周邊縣市甚至花東的原住民們前來工作,偏偏遇到了無良建商,用公有地蓋了房子低價賣他們,住了許多年才發現原來他們沒有土地的權利,於是草衙,成了全臺灣最大的違建聚落。歷任高雄市長和地方民代遇到要選舉了,都會恐嚇說要「鐵腕處理」這個老舊卻無法改建的社區,偏偏這些幹了一輩子苦工的人們怎麼可能搬得了家?Mayaw 就常和自救會的朋友長輩們一起去抗議。
有一年秋天,一個行徑詭異的颱風從臺灣海峽北上直灌高雄,Alfredo 工作的船在快進港的時候撞上了消波塊而沈沒。Mayaw 看到新聞趕緊到港邊找尋 Alfredo 的下落,所幸 Alfrdo 泳技高超,落海了仍能奮力游上岸。雖然命撿回來了,但待了這麼多年的船如今沒了,過幾天恐怕就得回巴拿馬。兩人想到此次分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而感傷,臨行前,Alfredo 安慰 Mayaw 說:「有一天,我會買自己的船,再回草衙來找你!」
幾年之後 Mayaw 已是 27 歲即將結婚的青年了。也許是即將扛起家庭的責任,也許是意識到年老日衰的阿公來日無多了,Mayaw 提議帶未婚妻陪阿公與母親一起回臺東故鄉看看。繞了半圈回來,阿公感嘆著故鄉已經不是以前認識的故鄉,部落不一樣了,海邊也多了消波塊。阿公還記得年輕的時候,跟著部落人們和耆老,對著 riyar 大海那種敬畏又親近的心情,因為他們知道 Kawas 就是在那裡上岸的。但現在阿公不知道,海變成這樣子,部落變成這樣子,Kawas 還認不認得?
此刻,阿公和 Mayaw 終於明白,「異鄉人」是怎樣的滋味,如果故鄉台東都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故鄉了,那住了這麼多年的高雄草衙是嗎?即便這每逢大雨就漏水的屋子籠罩在違建的污名下無法改建,大夥似乎也這麼安身立命擠在這空間裡。同樣也是外地來的觀音佛祖不也依著那棵老榕樹住了這麼久?就連以海為家的 Alfredo,每次上岸來到前鎮草衙,總能安穩地睡個好覺。那麼,草衙,這個三百多年前就蓋個官府衙門都臨時用草棚頂著的地方,是否,才是我們這群異鄉人聚在一起時真正的「家」呢?
六年後,某個晴朗的秋日黃昏,Mayaw 帶著 5 歲的兒子 Kuras 走到前鎮港邊,看著來往的船隻,伴著海浪與燕鷗的叫聲,Mayaw 開始對 Kuras 說著 Amis 傳說中 Kawas 從海上來的故事。說著說著,一艘剛進港的漁船上汽笛聲響了一下,接著甲板上傳來了喊叫聲。Mayaw 認出來了,竟是多年不見的 Alfredo!
Alfredo:
Mayaw 好久不見!看!這艘船是我的孩子!
Mayaw:
Alfredo!!這真的是你的船嗎?
Alfredo:
哈哈!當然啦!哇!你也有孩子了!
Mayaw:
對!我們都找到家了!!